很饿,割腿肉……算了饿着吧

真的要少爬墙...

将军令同人 静默之中(大结局)

萧定努力睁开眼睛,他意识到自己适才昏睡了过去,却不记得睡了多久。那场切肤的欢/爱,随着现实中五感和理智的回归,逐渐被萧定的思维归入梦境。他闻见周遭浓浓的苦药味儿,看见寝殿内亮如白昼的烛火,还有帐外稀稀拉拉跪着的,前来侍疾的人。

 

“曹臣予?”萧定试探着叫了一声,却被自己哑的不像话的嗓音吓了一跳。

 

听闻里面动静,帐外跪着的一人赶忙起身冲进来,萧定抬眼一看,却是他的长子敬王。

 

“父皇,您醒了?”敬王站在萧定床前沉声道。他已经长得很高了,身材也并不瘦弱,面庞甚至有几分黝黑,可见协理政务的同时也未忘勤练武功,“曹公公去外头端药了,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
 

萧定对他点了点头,觉得喉咙和胸口间阵阵疼痛,没有再说什么。

 

“儿臣扶您坐起来?”敬王伸出有力的胳膊,撑在萧定背后。

 

萧定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,未来的君王。他在萧定面前的一举一动都不再是几年前那样手足无措的样子。从陈则铭叛变到朝华门夺权,这十年萧定在权力斗争中自顾不暇,鲜有精力关心过问这孩子的功课和心情,反倒是陈则铭这个表舅不时会背着自己联系他、指点他,这孩子竟也就这样跌跌撞撞地长大了。

 

许是病重的缘故,萧定这等心硬之人也不禁起了一丝心酸:“你坐过来吧。”他咳了两声,哑着嗓子道。

 

敬王略显惊讶地看着萧定指着床榻边沿的手,随后捋了捋衣袍,慢慢坐下身来。

 

“这几年,你已替朕看去了不少奏折,对理政之事应该有不少了解,但用人之道,朕还需细细与你说来。”

 

敬王心思灵敏,他想起前几年父皇虽然缠绵病榻时昏时醒,满朝文武大臣的升官贬谪仍是半点也轮不到他置喙,如今这般放权,只恐是自觉时日无多了。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,自己与这位父皇向来不亲,隔着他母亲的死,隔着他深沉难测的心思,二人几年来的朝夕相伴、共理朝政与其说是父子同心,倒更像是君臣合作。如今突然要像寻常父子一般敞开心扉,他反倒局促起来。

 

萧定察觉到了敬王平静外表下的惶恐不安,却没有戳破,只是兀自继续道:“父皇早年笃信制衡之术,从未真正信过任何一人,从未给过任何一人过大的权力,尤其是......兵权。每次对战匈奴,朕从未多给过陈则铭一兵一卒,但后来,他还是反了。”萧定喘了口气,面色阴晴不定。

 

敬王凝神听着,到此处几乎是大气也不敢出。此时端着汤药急急返回的曹臣予更是站在帐外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

 

“朕在静华宫呆了这么些年,念佛经的时候想,睡觉的时候想,每天都在想,朕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?为何朕处处提防此人,他却仍夺去了朕的位置?”

 

“朕从不相信什么‘信任’,那人要的信任朕给不了他,或许萧谨可以给他,那不过是小孩子的盲目崇拜和听从而已。但朕最后竟也开始信他了,不为别的,只因他自始至终一心为国,而他究竟忠不忠于朕,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 

敬王听着听着竟是呆住了,这还是他那位刻薄多疑的父皇吗?

 

“所以,现如今朕反倒希望你能成为一代仁君,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广招天下有志之士,重社稷而轻一己之恩怨喜怒,莫要重蹈父皇的过错。”萧定说罢瞥了眼敬王的表情,不知为何轻笑了声道:“记住了吗?”

 

敬王赶忙起身跪好:“儿臣,谨记。”

 

——

 

陈则铭此刻却也还未出宫,他此刻也是被萧定的身体状况搞得惊疑不定,那人意/乱/情/迷地吻了他,刚刚挪到寝殿要云雨一番,萧定居然闭过气去,昏倒在他怀里,任凭他怎么叫都叫不醒,无奈陈则铭只得草草整了衣冠,奔出门去唤回了刚刚离去不久的太医。

 

闻讯赶来的敬王殿下和后宫嫔妃似乎已经对萧定的昏迷见怪不怪,按着位分高低有序地、默不作声地跪着,乌泱泱一地的人却静的只闻呼吸声。

 

起初陈则铭也陪敬王一起跪着,后来太医诊完脉施完针出来,陈则铭心念一动,追了上去。

 

“请等一下!”陈则铭叫住刚刚踏出门的太医,那人转过脸来,却是一张颇为年轻的面孔——此人正是因为敢于用药担责而意外成为太医院之首的孟为先。

 

“敢问太医,万岁既已服了解药,为何此病仍是反复不止,可是体内的毒还未除尽?”

 

孟为先看了眼这位曾经名噪一时的战神,虽然不甚了解此人与萧定之间的种种纠葛,但觉他眼中的焦急不似作伪,故而如实答道:“毒已除尽,只是万岁身体底子已是垮了。用解药前原是用药性缓和的方子先压制毒性,防止毒物侵入心脉,万岁倒也撑了很长一段时间,只是三年前盟约初定,万岁忧心国事,毒性侵了心脉,后来虽是服下解药,却也挽回不了已有的损伤。”

 

陈则铭闻言心脏微微抽痛,其间种种,那人竟从未提起过半句。

 

“那若是好好调养......可否享常人之寿?”陈则铭想了想,还是一咬牙问了出来。旁人都只敢道皇上万寿无疆,唯有他心中存着个清晰的念头:萧定此身也不过是肉体凡胎,再加上这一通糟践,恐是快要油尽灯枯。

 

孟为先也是微微一惊,随后压低声音道:“太医院恐是无人有这等医术,但若制出那解药的神医尚在,或许......还有三成指望。”

 

——

 

当晚陈则铭出宫回到家中,却是辗转反侧,一夜未眠。清晨时分,他起身披衣给宫中侍疾的敬王写了封信,随后便开始收拾行囊。

 

临行前,陈则铭将信与萧定赐给他的腰牌一并交予青青,托她进宫送信,随后回陈府取了马匹,便独自一人南下前去寻那神医。

 

走之前,他没再去见萧定一面,甚至也没敢给他留下一封信,只怕那人病中糊涂又要拦他,反而误了寻医治病。然而陈则铭不知道的是,萧定当年服了解药甫一醒来,就派过人全力追拿那位神医,只为一星半点关于陈则铭的消息,可惜始终没能找到。

 

多年以后想起当日的决定,陈则铭仍是追悔不已。

 

——

 

另一边萧定多次召见陈则铭未果,很快便从敬王口中逼问出了他的去向。

 

“平虏郡王来信说,他寻那当年制解药的神医去了。”

 

萧定闻言沉默了半晌,敬王犹豫地问是否要派人去追回来,萧定却微微叹了口气道:“不用,随他去。”

 

“替我把那佛经取来罢,还有笔墨。”

 

之后的日子里,萧定昏睡不醒的时间越来越多,醒来的时候也不再急着批奏折听奏报,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抄那佛经,直到下一次咳血、昏迷。即便有时手软得都拿不牢笔,眼花得都看不清字,萧定仍是日夜不休地写着,好像要把骨血都揉碎了融进其中似的。

 

敬王代理朝政忙乱之余,眼见萧定一天天地衰弱下去,还是提笔写了封给陈则铭的信,派人循着同样的路去寻他。

 

陈则铭没能找到隐居的神医,但幸运的是,敬王的手下找到了陈则铭。听闻萧定病危,一行人终是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去。

 

这一路上,陈泽铭催马回城的速度堪比当年追击匈奴,随行的敬王手下常常被甩开几里地远。陈泽铭一开始还会在驿站耐着性子等等他们,后来陈泽铭直等的五内俱焚,见他们随着自己日夜赶路也都累的面露菜色,只得嘱咐他们在途中先休息几日,自己则继续快马赶路。他没有想到萧定的病情会恶化得这么快,他也无法想象那个刻薄的、心中充满怨怼的男人病重虚弱的样子,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熊熊燃烧:赶回去,回到他身边去。


周围的城镇村落、草木山川飞一般地略过,却都没有在陈泽铭心中留下一丝痕迹。他不由得想起萧定被囚期间曾传来他遇刺的消息,听到“身首异处”四个字的时候,那种如遭雷击的心悸。即使是在那段二人不共戴天的时光,萧定的死也没有带给他丝毫快感。更别提重逢之后,萧定落寞的神情,忍耐的动作和坦白的话语均已一幕幕地印刻在他的心间,他只说不恨他了,却还没有来得及说我信你,还有……


我爱你。


时间过去一月有余,就在初冬的凛冽寒风从关外刮进京城时,陈则铭日夜兼程、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城门口。


他来不及更衣净面就直往皇宫奔去。然而,此时国丧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。宫中已是满目素白,竟辨不清是初雪还是白练。

 

在这一片素白之中,陈则铭就这样茫然地走着,路过的白衣宫人、哭泣的声音都显得那么遥远,有几个瞬间,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,那个凶狠叫嚣着、誓要与他纠缠一生的人,居然就这样离开了?

 

跪在灵前的敬王见他归来,红着眼迎上来,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

陈则铭反倒很平静,他跪行一礼问道:“你父皇已命你为国君?”

 

敬王点点头。

 

陈则铭犹豫了半晌,最终还是轻声道:“他......驾崩前可有说什么?”

 

“父皇曾提及过他和郡王之间的旧事,教导儿臣务必用人不疑......”看到陈则铭原本平静的脸上骤然浮现出痛色,敬王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父皇临终前一直指着枕下他抄的佛经,说让我们烧掉。”

 

“你们烧了吗?”陈则铭的语气不知不觉急迫起来。

 

“尚未。郡王可要看看?”

 

——

 

敬王即刻命人去取,取回的却是整整一箱的手稿:“先皇这些年抄的,都在这里了。”敬王顿了顿,伸手拾起最上面一沓,“这沓是先皇近几月醒着时写下的。”

 

陈则铭伸手接过,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。

 

“是诸法空相,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......”那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地誊抄着重复的内容,只是抄到后来字迹愈发模糊,笔锋愈发颤抖,萧定临终前的病痛仿佛借由这字迹直直扎进了陈则铭心里。

 

翻到末了,纸面上更是沾染了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迹。陈则铭心中绞痛,不忍再看。他不明白,萧定此人分明被无数世俗情感束缚得无比牢固,为什么要花费这般心力去抄这佛经?他临终前究竟在想什么?是当真想要放下了吗?

 

陈则铭又拾起箱子里其他的手稿,自虐般地一页一页翻着。那字迹依旧是时而平稳时而颤抖,一如萧定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。并且,陈则铭渐渐发现,萧定每抄完一遍,都会在末尾署一个日期,而最早的日期......正正好好就是三年前他出征追击匈奴人的那天。

 

从此以后,春秋几度,寒暑不辍。

 

原来这就是答案......

 

“平虏郡王?陈将军?”敬王担忧地看着陈则铭,呼唤着他。陈则铭这才惊觉自己脸上一片冰凉,竟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。


原来这就是答案。

 

他重新捧起萧定的绝笔,甫一低头,泪水就打湿了那鲜血浸染的纸面。他这才发现,那一行行字迹模糊的心经在缝隙间,还掺杂着一行蝇头小楷:

 

“与君再世相逢日,玉树临风一少年。”

 

(全文完)

 

 

后记:①文末诗句选自仓央嘉措情诗集;

②敬王全名叫萧什么我竟没找到;

③早在第四章发出的时候大家就在评论区提了好多很好的发展,不愧是老磕刀人了。最后两章,车和刀都献给你们。《将军令》真的是非常戳我虐点的一部小说,如果还要看更虐的话,推荐《一世为臣》by楚云暮(不过看之前真的真的要备好防心绞痛药物)。

 

感谢您的阅读!


评论(29)

热度(1215)

  1. 共7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